从大巴缓缓驶出安保的大门开始,我才对即将正式踏入职场有了实感。一路上混混沌沌,心里充满了忐忑和焦虑。一方面是对职场的忧虑:煤矿是不是很脏乱差?领导同事是否容易相处?生活环境怎么样?工资能否正常发放?另一方面,也有对自身的的忧虑:当初放弃考研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?我能做什么,创造什么价值?只有我一个女生会不会受到排挤?大巴摇啊摇,穿过了田野,钻过了隧道,跨过了山脉,一路上的不安,终究在途径的毛乌素面前达到顶峰,但也在这里消散。
(图为作者正在学习使用报表)
这就是我要奋斗终身的地方吗?这就是我要奋斗终身的地方呵。这就是我要奋斗终身的地方啊!“大漠群烟起,长河日出红”,绵延的沙丘映衬着朝霞的光辉,远处的工厂烟囱升起了浓密白烟,整齐排列的草方格见证了一代代治沙人的艰辛,也记录了一代代煤矿人与黑金的故事。到这里,那些细碎的酸涩的缠绕着的思绪被一种宏大叙事所包裹,某个瞬间,我和多年前下乡的知青共感:建设国家的兴奋中夹杂着对前途未知的不安,一展宏图裹挟着书生意气,理想之花的种子终于可以播撒在现实主义的土壤之上的兴奋。我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栗,难以承受这汹涌的情感。
大巴不停地行驶,时间啊不断地流逝,转眼间,已经入职了近三个月。来时路旁葱绿的树木颜色变得斑驳分明,“树摇影不动,叶黄花还红。天高云层浅,何处是少年?”当时在毛乌素沙漠面前激昂澎湃,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逐渐消散,所有的担忧也随风逝去。这里与我想象中的煤矿完全不同,我以为的“脏乱差”,我以为的条件艰苦,我以为的职场勾心斗角,我以为的压榨矿工都没有,我以为受到排挤,我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,这些所有的“我以为”,被西北的风轻轻吹散,五矿用实际行动粉碎了那些偏见歧视,治愈了我的孤独。
入职谈话时,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坐在对面是副总,我向他讲述了我的忧虑,讲述了我的茫然,他鼓励我大胆做,积极的学习,看似毫无用处的中文专业也可以在矿里大放异彩,在选择岗位时,他问我想去哪里。我说:“我想去一线,我想知道我们的煤炭是如何开采,如何加工,如何售卖的,我所知道的太少了,完全没办法和矿里接轨,我想学习,很迫切的需要学习,现在矿里最需要的一定是务实的,能带来一定经济价值和社会效益,而不是我之前学习的风花雪月,吟诗作对,我想跟上矿里发展的需要。”对面的人笑着说,“没问题,一定不会让你什么都学不到,愿意学习就行。”
现在我在煤销,主要学习煤炭的发运和与中心洗煤厂的对接,完全符合我的期待,煤炭的销售是矿里十分重要的一部分,而且从每日的报表中可以看到井下生产的情况,弥补了我不能下井的遗憾。每天跟随师父学习,学到的不仅是专业知识,还学到了为人处世和职场经验,感受到了矿里对我们的重视与栽培。偶尔趁着接水的空隙,我也会和同来的小伙伴猫在门口,悄悄地摸摸矿里的矿工小猫,插科打诨今天又惹了什么祸,感受着这来自漠北的风,听着树叶摇曳摩挲的声音,然后听着师父一声吼“这孩子又去哪了,不好好学习”,慌里慌张的跑回去。
(图为跟随工作导师“一对一”学习)
妈妈,我在这里挺好的,来了还胖了两斤,请你放心。姐姐前天打电话问我后不后悔,要是后悔就快点回去考公务员,还有机会,我说,我在这里挺好的,甚至差点把姐姐拐过来。妈妈,请别担心,我会如我的名字一般,像山中的树木一样,深深扎根这里,西北的沙或许会打磨掉我的书生气,但在来自西伯利亚的风的呼啸下,少年之心只会愈加坚硬。